來這裡禪修一天要花費多少錢?答案是外國人免費。本地人?原先也是免費的,後來有不負責任的孩子把年邁長輩送到這裡扔下不再過問,遂改收取緬幣五百元(相當於新臺幣十一元五角)一日。緬幣五百元,自然不夠吃住寺院的一日花銷,但長老擔心不願見到想要修行的人們遇上經濟門檻,始終堅持這個收費標準。
作為以禪修為主的寺院,此地自然沒有源源不絕地前來燒香拜佛的信徒,亦無從日日得見其他緬甸寺院所兼具的社會性功能(如教育、慈善、醫療衛生等),儘管後者也陸續加入到禪修中心之中。中心最主要的工作是為得益於早年在斯里蘭卡求學期間的語言學習,通曉6種語言的恰宓長老如今在4個海外國家(新加坡、美國、泰國、南非)設有禪修道場。在緬甸,恰宓禪修中心分佈於仰光、莫比、眉苗等地。採訪多數位於仰光市區的首座恰宓禪修中心進行,也是恰宓長老本人常駐的道場。其中的禪師主要教導毗婆舍那禪,以緬語和英語指導,對任何性別、種族、國籍、宗教的試圖修習者開放。
寺院過午不食,每日提供兩餐健康的飲食,分別在破曉後及中午十二點之前,如有需要亦可提供素食。傍晚則提供非時漿,如橙汁等,並備有潔淨安全的冷熱飲用水。在食堂用餐時,應保持正念及安靜地細嚼慢嚥。
寺院比丘有固定餐桌,一般是餐廳最深處,其他修行人或工作人員在坐下吃飯時仍先向比丘方向三頂禮,然後安靜緩慢地用餐及離開。恰宓長老的餐食侍者說,十多年前,長老也是在食堂裡與大家一起用餐,直至查出身體抱恙,在工作人員的堅持下,長老才開始了單獨用餐。
修行者(無論出家與否)提供妥善的照顧。國外禪修者擁有獨立的空間和時間作息表,若情況許可,中心會盡可能提供單人房,讓這些初來緬甸的異國人盡可能迅速而長久地專注於自己的禪修世界。住宿區男女分開,提供床單、枕套、蚊帳等,浴室提供洗衣機。採訪期間,住在其中一間分配給外國修行者的雙人房內,因修行者執行著更嚴格的作息,幾乎未能與室友見面。只是在半夜醒來時,意識到室友的存在。
如同修行期間的任何舉動,室友止語慎行,睡眠淺如筆者,竟毫無所覺。
 
儘管寺院有托缽習俗,但日常飲食大多由供養者支持,仍由寺院工作人員負責烹飪。設計食單時除了健康、營養、美味之外,也會詢問當日供養者的個人偏好。就個人在緬甸境內的餐飲體驗,恰宓禪修中心的伙食相當不錯,葷素搭配的一餐有6到8種不同菜肴,各人用公勺自取。菜肴口味各異,頓時擺脫去之前對於一日三餐的不間斷咖喱恐懼症。另配有湯品、兩種經過去皮和切塊的水果、優酪乳,主食則包含米飯、不同種類的麵條等。並非一家之言,不少修行者在修行結束後,也專門感謝寺院餐食。後來得知,原來恰宓長老每逢應供,無論國內外,嘗到美味,便會請身邊工作人員留意,回去道場後嘗試,在修行者的餐桌上也呈現類似風味。
 
中心的醫務室有醫生定期值班,提供西藥和傳統草藥。如果修行者本身需要特別專用的藥或預料到可能的健康問題,可自備藥品。採訪期間逢當地醫生前來義診,約50平方公尺的醫務室略嫌擁擠,但一切有序進行,共接待了150多位修行人和50多名工作人員。義診結束後,醫生參加了布薩日的受戒和開示,然後聊起了她來此義診的因緣。
我以前在恰宓禪修中心修行過,現在每個布薩日都在這裡持戒。很小的時候父母往生了,現在做醫生,我把所有的老人家都當成是自己的父母去照顧。我從小喜歡做佈施,因此學醫很符合我的心意。兄弟姐妹有七人,雖然沒有父母照顧,但有舅舅姑姑協力幫忙,生活仍然很好。七個人讀書都很厲害,因為大家都明白,用學到的知識,而非偷、搶、欺騙來維持自己將來的生活,將是有尊嚴的生活。
 
我的診所現在有七個醫生,和八個其他員工。看診之外,我會給年輕醫生們上課,除了醫學知識,我很看重醫生的心態。如何選擇面對病人的態度和方式,如何根據病人的需求和狀態跟他們對話。
剛畢業的時候,在醫院裡見到生老病死,心裡很想獲得解脫,於是去寺院禪修。一開始修習的是莫哥禪法。40歲時讀到了恰宓長老的書很喜歡,從那時開始,我不時來恰宓禪修中心參加短期修行。禪修時的體驗,和長老的親身教導,與書本上的次第一一相應,心裡很歡喜。今年我53歲了,幾乎每年都會來這裡持續用功。
今天我們的義診內容是關於如何防治骨質疏鬆,並為大家測量血糖、血脂和血壓。因為這些與修行息息相關。長老有自己的醫生,出國的時候也會有專門的醫生照看,不用我錦上添花,照顧禪修者更重要。以前來參加禪修的時候,大家知道我是醫生,經常詢問我關於身體的問題,問題都集中在這幾方面,於是決定在這裡開辦義診。除了免費檢查和提供藥品之外,我們還向大家普及了健康知識。緬甸人大多營養不均衡,且飲食習慣較差(相比中國,緬甸食物的普遍衛生狀況和油炸食物比例堪憂),身體有問題的時候又會吃太多藥,導致骨質疏鬆,所以我們普及了一些營養知識,要怎麼吃,吃什麼。

妥善的飲食和醫護照料之外,中心亦為長期禪修者提供禪修簽證。一般來說,中心建議外國禪修者修習至少一個月。為這本書的採訪提供翻譯協助的曾師兄多次跟隨恰宓禪師出國舉辦短期禪修營,在禪師身邊翻譯開示及小參內容。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幾乎所有短期修行者的問題都集中在如何準確觀照腹部呼吸上。逐漸掌握時,禪修已接近尾聲。因此長老的工作往往重複而單一,即便他在禪修路上已經走了很遠很遠。
超過一個月的禪修,須在前往緬甸之前取得禪修簽證。申請禪修簽證時,需要一張由恰宓禪師的保證信函。恰宓禪師的禪修保證信函僅向參加過恰宓長老的禪修課程的修行人開放。
中心有日常的禪修作息表。禪師們會根據禪修者個人的經驗和能力給予個別的禪修指導。禪師每兩天以英文進行小參,需要時會配備翻譯人員。小參、佛法開示的時間安排每日在食堂公告欄公佈,所有禪修者都必須參加小參和開示、遵守八戒,包括過午不食。